獨自騎行在這寂靜的山道上,心中卻反覆響起那首清越悠揚的歌聲。
那是多年前,也是騎行在一條安安靜靜、蜿蜒在山裡的小公路,我們從蘭渡出發,穿過溪口小鎮,往山裡而去,準備越嶺虹關到婺源,一村又一村,隊伍拉長了,我獨自騎行在一條寂靜的山道上,正準備越過一座小山丘,突然在鞍部的角落傳來歌聲,略帶沙啞、顫抖、卻悠悠揚揚,清靈般女聲,渾然迴盪在空山之間,直接、毫不留情地穿越過入單車客的心裡。。。
~~~我往哪裡去,才能找到自己,過去讓它過去。。。。。。
今天是什麼樣的心情,讓我一路反芻咀嚼那多年前被牽動的心思?
清明連假的第一天,努力讓自己補足了眠,直到陽光灑滿屋內,慢吞吞地吃了早餐,九點一刻才整裝牽出紅姑龜出門。
基隆河已經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
出門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會往不厭亭的方向走,彷彿心思就是懷念著那蒼莽蘆草,以及寂寞山丘的氛圍,也許是心中承載著什麼,也許是想抓住什麼,所以我往汐平路騎過來,一旦越過山,過了小山城,再往海洋的方向過去。
在汐平路上遇到了也是從汐止騎過來的車友,兩人一路聊天並肩騎到古菁桐古道越嶺點,文仁兄跟我抱歉說他沒辦法繼續陪我騎往不厭亭,因為下午有事代辦,所以必須中午回到家,我們就在越嶺點道別。
揮別了文仁兄,我停下來喝口水,紅姑龜也停靠在樹蔭下休息,四月的杜鵑花已然綻放。
初春的陽光爽朗而溫暖,汐平路上也有許多其他車友敏捷健朗的身影。
風一樣地下滑到平溪小鎮的岔路口。
十一點多的平溪老街鐵定是熱鬧滾滾,我沒必要在這時候去跟人家湊熱鬧,於是繞道外環線,只有在通過小橋前的時候,看到這掛著天燈的商店,鐵門深鎖,幾盞天燈掛在屋簷下,微風吹來,依然輕輕搖擺。
繼續走106縣道,往十分方向。
一路迎面而來一隊又一隊的單車客。
路過十分。
右轉改往雙溪方向走。
午時的陽光很燦爛,下坡45Km速度迎面而來的風卻帶著涼意,我一向愛極了雙溪的綠野,以及這裡潺潺不止的溪流。
一路上放任讓紅姑龜隨意奔馳,踏板繃緊著,山風如利刃般刮過臉,心思也飛揚,如白雲追隨著藍天。
來雙溪我一定到阿桃的店,可愛的越南姑娘,十幾年來努力認真地撐起一家簡單、美味道地的越南小吃。
先來一杯越南冰咖啡,咖啡濃郁,還好不會太甜膩。
阿桃親自端來一碗牛肉河粉,笑盈盈地、不改濃厚口音地問說:「大哥好久沒見了,怎麼今天還是自己一個人騎車而已?」
為了儲備下午再度越嶺往九份瑞芳的體力,我請阿桃再幫我做一份半條的法國麵包。
這樣整整休息了一個小時,告別了阿桃,繼續下午的旅程,往不厭亭。
我卻晃了神,忘了轉彎了。
繼續沿溪流的右側走,這一岔,走遠了。。。突然發現,咦!!不是應該是102縣道嗎,怎麼變成〝102甲〞了?
而且,這沿途的景致,我的記憶庫裡竟然毫無印象。
這一條下坡多、上坡少的鄉間小道顯然是走錯了,我怎麼會迷迷糊糊騎到這裡了呢?這路邊有個涼亭,我決定先停車Google一下。
嘿嘿!!果然騎錯岔路了,剛剛離開雙溪市區時,應該要左轉騎河的左岸才對。如果沿此路繼續下去很快就要到貢寮海邊了。
我的目標是九份山區,所以只好摸摸鼻子掉頭往回騎。今天是怎麼了??
聰明橋,好名字!!
終於又回到了雙溪,這樣一來一回,多騎了約15公里。
回到Seven,過小橋,這就對了,右轉102往瑞芳。
越過鐵路天橋,下方是牡丹小村。
牡丹派出所。
我要去不厭亭,所以取右路繼續走102。
應該是牡丹國小。
還有6.2Km上坡路到不厭亭。
不厭亭,就是遠遠山丘上的那一點。
我的踏板逐漸遲緩了,陸續有兩位車友倏地從我身後超車而過。
在金字碑牌坊前稍事休息。
越過一道小丘,遠遠看到了不厭亭。
午後三點半,終於來到了不厭亭。
山丘上風勢很強,一如以往,蘆草在風中搖蕩,我望著山谷下的彼方,那望不見的一片蒼草茫茫,心思再度飛起,想著曾經年輕的心,一些往事。
望著浩瀚的海洋,連紅姑龜也沉默了。
無耳茶壺與半屏山。
回來,像侯鳥般的反覆歸來,好像是回來撿拾一些即將遺落的東西,或者只是一種告別。。。
我隨後往九份方向滑下,明知在這種假日往九份走根本就是在自討苦吃,但畢竟這還是回汐止最短的距離。走過了這一片無言的山丘,心中彷彿有了一份救贖,我乘著山風而下,此刻雲絮中也投射下溫暖的陽光。還好在九份山路上擁擠的車陣中,我適時找到了一處被大巴士卡住後擠出來的縫隙,趁機溜了過來,然後一路無遮無攔的下滑,下滑,很快就到了瑞芳。
下山的路途中,前後無車,我找機會剎車停下來,回頭看看瑞濱的海,看著後方沉默不語的基隆山。
然後一路奔回汐止。再度越過基隆河,愕然發現今天橋下竟然有好幾名釣客在拋竿釣香魚。
黃昏中的金龍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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