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還沒開始,卻就已經註定這是一趟瘋狂又充滿驚奇的旅程了。
老沈告訴我,往河南鄭州的高鐵票或機票都沒著落,但Kelland好像沒有要更改地點的打算,說大不了再一次重操舊業,然後又把他去年攜家帶眷遠從蘇州直接開車到雲南麗江的壯舉重述一遍(但其實那一次的親駕遠征,也就著著實實惹惱了他家老爸,放話說再也不跟這個瘋狂兒子如此折騰人了),言下之意,要我做好心理準備,我們這回不去北京閱兵,我們將從蘇州直接驅車到河南登封少林寺。
我敲開地圖,勾勒路線,起點吳江,目的地嵩山少林寺,一條綠色的推薦路線迅速從東往西北爬行而出,迢迢遠遠,總公里數920公里。
CH剛好也在吳江出差,他很辛苦,已經被卡在這裡一個多月了,我問他要不要一起出來透透氣,他考慮了老半天,回電說沒辦法,這三天還得要留在模具廠試模,然後帶著吃驚的口吻補充說,聽說這樣得要開車至少十個小時以上喔!!
我心裡面當然也是極度忐忑不安,可是看K老神在在的模樣,突然領悟到自己竟然還停留在島國小民那種雞腸鳥肚的格局,而我剛剛告別了人生重要的一個時代,無從你選擇只能繼續往前走,那麼何不趁此機會再度勇敢而瘋狂地出走一次,也許能夠沖淡一些那還隱隱埋在心裡深處、揮之不去的哀傷。
因為路途遙遠,趁著大家都守在電視機前準備觀賞大閱兵之際,我們三人一大早就從吳江出發,K開來愛車Volvo-XC,操著方向盤,全程高速公路往西北而行,過了南京,進入安徽,過滁州、蚌埠,拜現代科技之賜,導航語音連何時何地該放緩速度都盡忠職守、分秒不差的提醒,我注意到K時而緊踩油門160,時而隨著提示回到120,直到中途休息,方向盤易手,我如法炮製,趁機重溫當年在敦煌沙漠公路疾馳180的感覺。
這車子實在是太棒了,絕佳性能與飆速中的操控性真的讓人讚不絕口,所以後來兩天後在回程的路上,趁著車內其他兩人都在昏睡中(免得驚嚇到他們),前方筆直、舉目無車的路段上,橫下心來悄悄踩上油門,把自己的紀錄推上205。
這一路上另外領悟了兩個讓我大開眼界的事實。
幾乎是過了滁州,公路兩側盡是一望無際的農田,望著望著,我突然發現到,咦!!怎麼完全看不到一座山? 這簡直暴露了我當年地理打混的窘態,K笑著說,沒錯,這一路過去,方圓好幾百公里內都是平原,我們現在已經進入所謂的中原,幾千年來傳統的糧倉地區。
說到糧倉,另一個讓我極度驚訝的是,不知何時開始舉目所見盡是一望無際的玉米田,車子極速往前奔馳,一個小時過去了,兩邊還全都是玉米田,連綿無盡頭,我慢慢睡了過去,醒過來,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往窗外望出去,嚇!!還是一望無際,綿延無盡頭的玉米田。。。。難道整個河南都是玉米田??而且這裡的玉米田是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栽種,像牧草一樣絲毫不留空隙,很難想像這麼豐收的玉米產量到底真的有這麼多需求量嗎?
還沒到少林寺,旅途才要開始,我就又已經體驗了幾項人生難得的大驚奇了。
下午四點,終於來到了登封市郊的少林寺景區。為了方便起見,三人決定就在附近找間快捷酒店住下。
然後趁著黃昏,徒步三百公尺來到少林寺景區的入口,迫不及待想體驗一下名震遐邇,無論是沉迷在武俠小說、或是古老武俠片裡,仰慕已久的神祕氛圍。
今天的天空比起前年在河南的記憶好上太多了,北京的閱兵藍,也飄到千里之外的少林寺這邊來了。
我們就先簡單地在景區入口繞了一圈,參研明天該走的路線,一位武僧雕像威武地立在蒼穹之下,氣勢萬千。
看到路線圖上標著虛線的路段,老沈就異常興奮起來了,這表示有山可以爬,一條是往達摩洞,另一條則是登嵩山之巔,造訪高高在上的三皇寨。只是不知道如果不搭纜車,一天搞得定嗎?
今晚就早點兒歇息吧,存些明天踏訪嵩山少林的體力!!在回程的路旁順便買了兩串當地的葡萄,以及一人一顆水蜜桃,結帳才人民幣二十元,有點驚訝這裏相對來說依然價美物廉。
K說河南的主食 -麵食值得一嚐,然而剛剛那顆水蜜桃基本上已經填飽食慾,可是又怕半夜餓肚子找不到消夜吃,於是就煩勞酒店老闆娘各煮來一碗燴麵,晚餐輕鬆解決。
一夜無話,就坐在電視機前看著今天的大閱兵重播,整齊的軍容,氣派閃亮的軍裝,就連踢著鏗鏘有力的正步,都讓人越來越分不清到底是國軍還是解放軍?!只有這口號兩邊不一樣 --同志們好。。。首長好!!同志們辛苦啦。。。為人民服務!!
夜裡卻被滴滴答答的雨聲給敲醒了,不會吧!!許是夜裡下完了雨,明天應該就好天氣了。翻身繼續睡去,直到天明,晨光透過窗戶流瀉進來,耳邊依然清晰聽見雨點打在屋簷的聲音。
老沈苦笑著自招道來,說跟他出門,很難得沒遇到下雨的。
沒辦法,用完早餐,等到了十點,雨勢依然不停歇,只好各自撐一把傘,今天來個雨中遊少林。
武僧背後的青山一片霧茫茫。
大家都說當今少林寺已經嚴重沾染了濃厚現實的商業氣息,此言一點也不假,打從昨日開進登封市,就看到不計其數以少林寺為名的各式各樣的武術機構,餐館,小酒店。。。充斥在街頭,就連今天真正進入了少林寺景區,人潮洶湧,攤販區吆喝聲此起彼落,完全感覺不到佛教聖地該有的莊嚴慈祥的氛圍,除了一些古老斑剝的道具,或是佛寺廟宇舊有的建築題字之外,我有點懷疑到底自己現在身在哪裡!!
就隨著人潮往前走吧。
少林寺塔溝武術學校,但遊客止步!!
禪+武,武術擂台。
禪宗祖庭,武林勝地,天下第一名剎。看到這牌樓,有一點進入了武俠片裡的感覺了。
少林寺占地的確既深又廣,光這條石板路就走了好幾百公尺遠。
吃齋飯的歡喜地,許是午餐時間還沒到,沒看到渡化人。
以前看少林寺功夫片,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高手總是深藏不露,尤其千萬不可小看那位站在庭院裡拿著竹掃帚、默默掃著落葉的老僧,電影裡每當少林寺被踢館,陷入危機之際,最後出來把壞蛋打得落花流水,拯救少林聲譽的,都是這位老僧。所以眼前這兩位,我心有所悟,特別尊敬。
來到少林寺本殿的入口,原本應該進入參觀的,可是當看到擠在門口鬧哄哄的人群,尤其是張掛在牆上、一幅極不協調紅辣辣的布條,差點讓我遊興盡失,又以為下午我們會原路返回,所以決定折返時再來參觀,沒想到這一錯過,失之交臂,此行終究無緣。
路過初祖庵,我們決定先往山裡走,去參拜達摩洞。
細雨紛飛,我們個自撐把傘,往山裡行去。
走到一處岔路口,路邊一個鄉下老伯指著右手邊的泥土路說這才是往達摩洞的正路,我們不疑有他,捨水泥路,就泥土路而行。
走著走著。。。哇靠!!土路怎麼變成這副德行???舉步維艱,三人的布鞋瞬間裹滿泥漿,苦矣!!
直到過了一處山中小店,才又接上一條往右上行的水泥台階步道,我直覺不對勁,因為這台階步道也往左下行,依我登山多年的直覺,顯然我們剛剛被那個阿伯唬弄了,如果不走泥土岔路,沿原來的水泥路直走,一樣可以接到這裡。後來下山時果然證實了這一點,鄉下老伯顯然為了照顧他的小店,所以唬弄遊客往錯誤的路走,卻偏偏是一條超級爛泥巴路,氣得K劈口大罵,說達摩腳下,竟然連這種人都管不住。
一路過來,已經步行超過半小時,除了剛剛那個老伯,就再也沒遇到幾個人,我們以為就應該快到了,直到遇到一位正下山的年輕人,問他還有多遠,他楞了一下,笑了笑,轉過身,指著遠方依稀可見、垂掛在半山腰看起來幾乎是垂直挺拔的階梯,說,達摩洞就在那山上。
哇靠!!!!超乎大家意料之外,K傻著一副臉,說這下子老沈可爽了,否則一路上都一直咕咕嚨嚨說無山可爬,這回歪打正著,可以好好活動活動筋骨。
階梯果然不是普通的陡。。。。
這樣一階一階爬了二十分鐘,氣喘吁吁,終於登頂。
沒看到達摩洞,倒是參拜了端坐在山巔、籠罩在一片迷離濃霧裡的達摩雕像,整座雕像以白玉石砌成,高12米,法像莊嚴。
就要下山時,雨勢稍歇,迷霧飄散,山下的景緻終於清晰地映入眼簾。
近午時刻,我們往山下走,此刻反向往達摩洞上來的遊客反而變多了。
路過一片旱田,我看見田裡幾株沒看過的植物,見識淺薄,就問K,K說左邊的是芝麻,右邊的應該是高粱。
回到少林寺景區,走過塔林,這是歷代眾高僧的墓塔,自唐以來,聽說大大小小總共已經砌築了有兩百四十多座。
我們繼續往裡面走,經過嵩陽索道,一位景區服務員好心地跟我們說可以直接搭纜車到二祖庵喔!我們回答說想去三皇寨,地圖上說明沿公路走兩公里就到了,大概半小時吧。他說不可能啊,至少要五六個小時,現在徒步上去有點太晚了喔!!
是啊!!為什麼兩公里的公路卻說需要徒步五六個小時呢?? 問了幾個反向走下來的遊客,他們也說前面不遠就快到了啊!!
登山的直覺又來了。。。這訊息有點不對稱,內有蹊蹺。。。
我隨著老沈與K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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