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就這麼下了幾天的雨,這山區的氣溫一下子驟降到接近十度之下。
此刻我站在河谷的尾端,乖乖地把剛扣上踏板的右腳卡勾給扭脫下來,從河谷吹來的風雖是輕柔,卻寒意凜凜,趕緊從後口袋把風衣掏出來穿上,拉上拉鍊,稍稍帶來一點暖意。
我們從蘇州冒著細雨而來,衝著陳嫂在電話這頭的說法,這雨下午就會停了,明天山裡不會下雨。
過了臨安,高速公路的路面還是濕的,老沈問我說等一下要不要騎,我說如果山路是乾的,那我來騎進去吧,縱然天冷,總要有人用單車騎著進去山裡的村子,好像這已經是我們的圖騰了。
照例在2K的路邊起步,沒料到才前進幾百米轉了個彎,遇到道路拓寬工程,還好只是短短十來米,地面也沒有太泥濘,等幾輛車子就通過了。
黃昏前的風帶著冷冽寒意,我裹著風衣騎了好幾公里才勉強暖了身子,河谷兩旁的稻田都已收割,銀杏樹葉逐漸轉黃,山風吹過,紛紛飄落。
許是前幾天連續落雨的關係,這周末少了遊客,山路上往來車輛稀少,我得以輕車慢騎,一坡又一波,從容而行。
16:30,在暮色掩落之前,準備進入這位於深山裡的小村子-銀龍塢。
溪水潺湲如昔,秋意卻已婆娑。
到了劍門酒家天還沒黑,小陳也剛好隨後返工進門,陳嫂在廚房聽到我們的聲音,馬上從灶頭裡撈出幾條熱騰騰的玉米,自家後園子種的,全然有機無農藥,我咬上一口,玉米香氣迅即撲鼻,嚼起來感覺既Q又甜,我第一次吃到這種微微帶甜的玉米,陳嫂說這是帶有甜度的糯玉米品種,加上有機種植,就更加香甜有咬勁了。
氣溫隨著天黑而迅速下降,山裡沒啥搞頭,就擺桌子吃起晚餐來了,小陳今天欺負我,雖然泡著竹節人蔘的劍門高粱很補身,但這樣子也太不公平了。
飯後陳嫂拿出四只紅通通的柿子,我晚餐吃太撐了決定留著明天享用,老沈說當作是飯後水果,嘩啦啦地吃將起來。
九點多上了樓,不知道是高粱的微醺,還是長途驅車加上騎車入山有點累了,只記得一躺上床,依稀知道老沈忙著找遙控器要開暖氣,朦朧之間,醒來天色已翻白。
披衣走出後陽台,清晨冷冽,遠山雲霧朦朧,這偏遠的山村,秋意已濃。
氣溫估計只有十度左右,天空雲層濃密,但肯定不會下雨,我與老沈決定一起慢慢騎上華浪公路。
八點半出發,兩人都不敢大意,上山比較簡單,就只多套件風衣。可背包裡則多塞了幾件禦寒衣褲,等一下回頭下山時鐵定會有一番搏鬥與掙扎。
秋色蕭蕭的山道。
0035,0036
浪廣村前正在砌牆修補道路的師傅們。
路過浪廣村,路旁一戶農家正在宰殺一頭黃牛,我拍了一張照片,老沈拿出手機,卻說按不下快門。
是有點血腥,看著正在剝著皮的場景,心裡多少有點震撼,可看著她們一刀一刀、卻又處之泰然的神態,總覺得反而是不是自己有點太矯情了呢?
啊!可是聽說牛在最後的時刻是會流淚的啊!!
帶著有點說不上來的心情繼續往上騎,一彎繞過一彎,沒多久,富饒的浪廣村就落在遠遠的山谷裡了。
越往上,秋天的顏色更艷麗了。
過了K34,闖入了雲層裡,一下子前後左右一片霧茫茫。
小心地繞著山路前進,有幾部上山看樣子是準備要去爬太子尖的車子經過,搖下車窗比出大拇指大喊加油,我也豎起拇指回禮,然後還是一樣繼續一圈一圈往前踩。
過了K29,繞到了山的西北側,山的這一邊沒有霧。
10:22騎到了大石頭,華浪線越嶺點,前後將近兩小時,今天的速度果然有點慢。
山頂秋色已蕭索,不知道在冬天降雪之前還有沒有機會再上來一次?
接下來的下坡鐵定是很冷的,我跟老沈都掏出背包裡所有的寶貝,把所有可以穿上身的衣服通通給包上去。
今天的太子尖來了許多登山客,這樣的天氣想必山頭上風勢一定很強,也必然是一整片霧茫茫,我們本來期望的雲海應該不會有,所以我與老沈決定還是早一點下山哈熱茶比較實在。
真的很冷,還好穿上了不透風的厚夾克,可露出半截手套的手指們可就幾乎要凍僵了。
一路不停,滑回到浪廣村。
又是一年秋到來。
銀杏樹還沒有黃得徹底。
再度經過早上那戶宰殺黃牛的農宅,地上披著的僅僅剩下一床牛皮。
村子裡這棵百年的柿子樹依然結實累累,可惜樹太高,只有鳥兒獨享,然而不知何時柴房的牆角旁又冒出一株來,掛滿紅通通的柿子,真誘人。
老沈倏地從我身旁掠過,急著回小陳家哈熱茶吧!!
我在橋邊停了下來,躊躇了一會兒,回頭望著雲霧依然繚繞的山頭,心想很快冬雪就要再度飄降到這山區了。
早晨出發前,我問小陳上午要幹啥事?他說就要去摘一袋子柿子讓我們帶回蘇州。相片裡這四層我擺在櫃子裡的小可愛,通通是小陳敲下來的,好重,我請老沈幫忙抬回宿舍,一路上奮力挽著,手腕差點脫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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