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始之前,先來簡單溫習一下隘勇線的歷史(讀歷史地理會打瞌睡的同學請直接跳過)。
*** 據記載,武裝隘勇之設置始於清朝,日治之後沿襲並加以擴張,用以限制原住民活動範圍,以利諸如伐木與樟腦等經濟事業之開發,1906年台灣總督佐久間佐馬太上任之後擴建更加積極,前後在北部山區與中央山脈(如八通關古道)大肆推進,形成深入山區細密交織的隘勇路網。
故事開始之前,先來簡單溫習一下隘勇線的歷史(讀歷史地理會打瞌睡的同學請直接跳過)。
*** 據記載,武裝隘勇之設置始於清朝,日治之後沿襲並加以擴張,用以限制原住民活動範圍,以利諸如伐木與樟腦等經濟事業之開發,1906年台灣總督佐久間佐馬太上任之後擴建更加積極,前後在北部山區與中央山脈(如八通關古道)大肆推進,形成深入山區細密交織的隘勇路網。
Day-4,9/30周六。
早餐時,領隊堅中再度宣布,鄭重提醒,規則很簡單,目標只有一個,攻取中央尖山,但附帶條件兩則:
〈一〉最後登頂關門時間十點整。
〈二〉回到此地馬上整裝下撤到香菇寮營地,但必須結伴同行。
三點起床,三點半早餐,四點摸黑出發。
因為今天路途遙遠,所以必須摸早黑,但也不必太早,來得及在往南湖主峰的稜線途中看到日出即可。
四點早餐,五點出發,其實離天亮也不遠了。
淑珍說昨晚營帳很冷,我猜也是,入夜輻射效應會讓圈谷氣溫急降,但天亮就好了,比如這時候一件薄風衣也就足夠。
昨夜雨何時停的我不知道,但我們很淡定,七點多就鑽進睡袋裡睡大覺,確定今天一定轉晴,Windy在未來幾天的下午都標示著0.2、0.4甚或1.0,這我不在乎,山區這些數字往往代表著也許反而涼快。
昨天中午兩點不到就抵達雲稜山屋,今天路程其實也差不多,只要挺進十公里到南湖圈谷就好,昨晚這裡床位幾乎一半空著,我猜今晚的圈谷山屋也不會客滿,出多進少,離中秋節越近山裡面越清靜。
去年連續安排了兩次南湖大山之行,天氣都不賞臉,第一次直接在雲稜撤退,第二次好不容易頂著強風濃霧挺進到圈谷,最後卻也只是撈到了馬比杉山。
再接再厲,堅中為了成全大家把北一段拼圖的最後一塊補齊,安排中秋假期四天三夜單攻中央尖,這是直取尖哥最乾脆又相對輕鬆的路線,但我心底總有那麼一點空虛感,少了什麼?思索了幾天,心想只要多花一天就可以再走一趟完整的北一段,這次可以放掉東峰與馬比杉山,只要站在稜線的這一端行注目禮即可,但南峰與巴巴山,歲月悠悠,45年過去了,是否依然是記憶中那岩稜嶙峋、孤傲不可一世的姿態?
幸好淑珍簡哥也想這樣走,堅中從善如流團隊一分為二,B隊票房佳,八人維持原計畫單攻中央尖,我們另組A隊走北一段,提早一天出發,這樣就可以在中秋節下午在中央尖溪山屋會合,最後兩天一起行動,攻取中央尖後一起撤回。
為了保證中秋節能夠在南湖中央尖快樂賞月,堅中大俠這次下重手,最終一輪的行前訓練選擇位居谷關七雄老大的八仙山,而且指名挑戰最硬陡的南松鶴線。
柏拿崗老闆一面從冰箱拿出兩顆碩大甘露梨遞給我,一面說沒有爬過南松鶴線就不算來過八仙山。
繼上週末拜訪大樹之後,這周末毫無懸念當然往劍門去。
後車廂放了三部單車,老沈的登山車也一併帶上,這幾天他留在昆山Steven工廠裡,所以含Tina三人一輛車從昆山直接出發,本來說好在頰口河邊停車場集合,我打算陪老沈騎車進去,就跟過去十幾年來的每一次一樣。
兩個驚訝在路途之中傳了過來。
小茉莉說得好:「酷暑玩水較清涼」,是啊!這樣的夏天光站著不動就揮汗如雨,太陽一出來我連騎車出去的勇氣都沒有,偏偏午後雷陣雨機率高,中級山路程遠有所顧忌,郊山要嘛被悶煮要不就是石盤燒烤,實在不想折磨自己,還是找條溪來泡水吧。
小茉莉建議到最近頗熱火的南澳碧旦溪走一趟,我們是不專業溯溪隊,都沒去過,我進入網頁瀏覽,果然比預期中的清涼還更清涼,峽谷彩壁與清冽透徹溪水相映輝,宏偉、壯觀且美麗,比溪水更清涼的網美照像兔子一樣一張張從網頁裡跳出來,Summer &Summer,這才是夏天,很想趕緊跳進溪水裡。
豐哥訕笑說這次再不來〝桶后林道野營〞群組又要改名了。我給他笑回去,說:「頂多學熊長直接在〝雪北翠〞後面一直改到202X就好了」。
看不懂的不必問太多。
這次匆匆成行也是擇期不如撞期,我與豐哥一拍即合,臨時把阿貴拉進來,杯比與熊長嫌沒過夜CP值不夠,而我其實只是想趁下禮拜出國之前趕緊把豐哥的登山車還給他,這車子自從二月底從大鹿林道回來就一直擺在我這裡,彼時在貴哥腳下猛放炮,聽說牽去給單車師傅調校了也沒改善多少,我實在看不下去也於心不忍,所以載回來東轉轉西調調,最後把鋼索轉緊一些,至少我試車的時候是沒有再砲聲隆隆了,今天剛好可以重回豐哥腳下親自試車。
繼五月底滿頭大汗走了一趟黃金8.5+第九稜之後,原以為這個夏天就這樣暫時跟東北角說Bye-bye了,沒料到轉來繞去,人算不如天算,六月中這周末東挑西揀最後還是揀到賣龍眼,桃園新竹中級山區氣候不穩,就連三峽一帶也很危險,只剩下東北角這彈丸小隅露出一小片晴空,沒啥選擇,Mori一向淡定,輕輕鬆鬆說那就把上一次沒搞定的黃金九稜鼻頭段走完吧!
心頭驚驚,想到上回揮汗如雨眼前就一片黑,但好處是路途不長所以過午就可以下山,這招厲害,茉莉團很少有這樣的福利,所以連米粒與老趙都被吸引過來,「只要早早結束又好玩的我都要參加。」米粒這樣宣告,今天連家裡小公主也一起拉出來。
秋天留下了許多新的故事,可以是回憶,也許是惋惜,今年也不例外。
寒風還未吹起,屋前的落葉就已在清晨時分悄悄地舖滿巷道,還在喟嘆時光飛逝如梭,想說也許山頭都已染黃,剛下飛機的老沈卻來電說,剛接到娃娃電話說大樹的老爹昨天過世了,心肌哽塞。
而劍門的小陳前幾天不慎車禍,又跌斷了腿。
恢復兩岸交流之後時間的弦重新被繃緊,這才發現之前蟄伏島上的這三年是多麼的從容與幸福。
只要把裝備整理好,隨時等待有人吆喝,管它疫情如何推演、或者輿論的風風雨雨,始終給自己開著一扇窗,山在遠方,溪水在流淌,朋友們默契依然,行程規畫妥當,天氣許可,裝備背起,說走就走。
這一趟匆匆忙忙只在台北待兩個周末,又遇到天氣不賞臉,想去的、該做的一一幻滅,只能對自己生悶氣,還好最後這個禮拜天被賞賜一片晴空,雖再三警告會有午後雷陣雨,這就夠了,沒想要跑遠,東北角依山傍海的黃金尾稜大家都沒去過,聽說那裏有一顆健康的大門牙,就在第九稜靠海的一側,很有趣,想去那裏,爬上大門牙,看看海。
秋天留下許多新的故事,快樂的留下來,其他的,把它遺忘。
Steven果然依約而來,號稱〝馬拉松刺客軍團〞,十條壯碩健腿,只載著兩部單車,儼然有當年韓信率兵渡河之豪情壯志。為了鼓舞士氣,還請夫人Tina親自領軍督戰,規定除了Steven之外不能有人跑步落後於她,否則。。。。。? 因此,一路上只見Steven扮演小蜜蜂,圍在嫂子旁邊嚶嚶嗡嗡,飛來繞去。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山裡的夜晚氣溫驟冷,大家很快就躲入被窩裡,尋自己的夢去了。
十一月底,即將入冬的季節,入夜後的山林一片寂靜,只有山風吹過竹林梢惹來的沙沙聲,還有屋後的山泉,涓涓注入池裡,滴滴咚咚,一夜不停,催人入眠。
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這是今年最後一趟屬於秋天的單車旅行了。
等到十二月中再上山,不論是西南方的峻嶺、抑或是北方的高原,要不秋葉皆已落盡,要不早已一片白雪茫茫。
趁著雪花還未飄落之前,黃葉依然頑守枝頭之際,縱然寒風刺骨,還是熱情地扛起單車,再走一趟山路,來看看老朋友。
天氣依然酷熱難耐,上一趟在家朋山區被擂到差一點沒中暑的火辣體驗,眾人至今驚悸猶存。這個周六,圍坐在客廳飲著茶,喳喀嚓咖咬著勇伯地瓜酥,淡淡地望著窗外白花花無雲的天空,瞇著眼,沒人敢提出什麼,或說何時要啟程,要往何處去。
老沈終於開口了,說他昨晚聯絡了董嶺的勁竹山莊,要了三個房間。
這樣冷的天氣,一旦真的開始打包行李,還真的很掙扎。
可是前面兩個連續下雨的周末,一個在台北,後來在吳江,悶得人腦筋一團遲鈍,雖說有這麼一想乾脆給它繼續頹廢下去,吃得肥肥,裝得槌槌,然而看見日漸煩亂的自己,悚然一驚,腰圍漸寬尚可自我解嘲,心思躓礙則難自圓其說,需要新鮮空氣,需要洗一下腦瓣,清一番肺葉,流許多汗,疲勞一下筋骨。
人還沒出發,就先打電話四處探詢,山上的朋友都說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少,路上的大致都化光了,不過如果再往山裡去就不得而知了。然而氣溫低,夜晚天寒地凍是這季節不變的道理,禦寒衣物要帶夠,白天尚可曬太陽取暖,晚上就只能乖乖圍著爐火燒烤自己,或直接窩入睡袋。
幾番選擇,最後還是決定到馬嘯峽小陳家去喝劍門高粱。
今年春天來得早,心情卻沒相對來得好,才剛過完年,煩惱一個一個接踵而來,眼前的路宛如人生的正弦波,翻仰起伏,才剛攻上一個山頭,還來不及慶祝,瞬間來一段滑坡,陡峻、急彎、佈滿礫石,差點亂了情緒,慌了手腳。
但多年來的歷練告訴自己一切一步一步來,就像展開在眼前的這一條迢遙無盡的山路,蜿蜒漫長,曲折陡峭,目標山頭怎麼看始終遠在雲的那一端,但一切了然於胸,知道只要扶好把手,踩穩踏板,勻順著呼吸,舒緩著自己的情緒,只要,只要不要敗給自己,就無所懼了。(寫到這裡,感覺自己是在寫勵志座右銘。)
一夜期待,在悠悠惚惚中醒來,瞇著眼,透過窗簾的餘隙,努力搜尋著,卻感覺不到晨光輝照的跡象,一陣失望,再度閉上眼睛,想讓自己乾脆再睡著。
隔床的Kelland與老沈,安安靜靜地,清晨六點多,睡意正甜吧!
離開台北前,夏衫已從衣櫃最底層被翻了出來。
看到我一身輕衫,遠在英國Leeds的Keith在視訊裡問我說,那麼來蘇州該帶什麼衣服? 我說台灣已是初夏,蘇州也將入春,衣服就只要輕便就好。他指著會議室的窗外,說:「英國這裡還是嚴冬,這幾天還在下大雪。」
我是輕忽了這全球氣候異常的詭譎,直到出了虹橋機場,才發覺身上這件薄夾克根本起不了作用。
坐在茶几邊,才打開隨車帶來的筆電,窗外突然一陣滴滴咚咚的聲音,一場急雨不受歡迎地、慌慌張張地打在玻璃窗上,四月的夜晚在省界邊境的小旅店裡,這微帶寒意的春雨,無端惹起一份寂寞的心情。
我突然不明緣由地想起了湯顯祖的詩句〝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
今年的五一勞動節滯留吳江,想想總要為自己找個出路,但所有景區將陷入瘋狂可想而知,所以沒打算遠遊。
當K說他也不想大張旗鼓我也鬆了一口氣,也還好當4/18剛下虹橋去拜訪老顧之時有預留伏筆,昆山的Steven也剛回來不久,看看天氣,屈指算了一下假日交通,我決定邀集大家5/1~5/3來去劍門兩夜三天,多一點悠閒,交通反向思考,地雷讓別人去踩就好,我或許可以做點與過去平常不一樣的事情,才不妄此回在此多待了好幾天。
一別就是三年,歲月悠悠。
猶記得2020年深冬,當年1/11-12我獨自一人乘著周末兩天一口氣分別拜訪了大樹以及劍門,多年來的友誼默契,習慣在回台北過春節之前先過去拜早年一起吃年夜飯,而彼時武漢剛剛傳出類似SARS的病例,然而沒人真正緊張,沒料到一別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悠悠忽忽轉眼三年。
三年可以改變許多人與事,那些抓不住的隨著時間一去從此不復返。
硬要追根究底的話,還真的是福哥起的頭。
年初的某一天,打從xxx.oussan發來的郵件,鋪天蓋地,一下子就占領了我的郵箱,我被逼著耍起滑鼠,一招猛虎搜山,左抓又撲,虎虎生風,見一個殺一對,食指胡亂敲,拼命清理門戶,直到看到了一個.pps吸引了我的注意 –太行明珠,郭亮村。
拜讀之後,順手轉給老沈,老沈再傳給Kelland,就這樣,沒料到三人為黨,擇期不如撞期,在北方春寒還未消退之前,糊里糊塗就出發了。
記得昨天在奔往郭亮村的途中黃昏愈逼愈近,龐大的山影逐漸掩下來,壓在鄉間細長的道路上,路筆直向前,手掌上的方向盤微微晃著,我突然瞄到右邊一條通往山裡的岔路,路邊立著一個木牌,刻寫著〝人間仙境,羅姐寨山莊〞。
我回過頭跟身旁昏昏欲睡的老沈說,如果等一下找不到地方住,也許就回來這裡吧,那時候以為羅姐寨山莊就在不遠處的山坡上。
那時候,其實對〝羅姐寨〞這三個字一點概念也沒有,只直覺這名字夠嗆,很江湖味道。
車在黃昏中奔馳,天色已暗,眼前高聳著的絕壁、彷若憑空拔地而起,愈來愈近,我撐住最後一絲即將耗盡的體力,掌著方向盤,迂迴繞著蛇身般的山路,愈爬愈高,在暮色中穿過最後1.3公里、被譽為世界第九大奇蹟的絕壁長廊,天黑之際,我們終於到了郭亮村。
聽說這裡海拔幾近一千七百米,所以晚上氣溫驟冷可想而知,為了讓奔波了一整天的疲憊身軀有個舒適好眠,老沈堅持要找個有暖房效果的旅店來住,可這裡是避暑勝地耶,夏天都不必裝空調的,暖氣當然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不厭其煩地詢了幾家,終於找到了一家可以提供一台電暖氣的,代價是一晚得多付三十元。
大家都累了,喝一碗玉米粥,兩顆結實有份量的北方饅頭,舌頭的味覺依然提不起來,連草雞的滋味也吃不出來。
終於還是鼓起勇氣相約前來挑戰這一條從浙江越嶺進入安徽,再從安徽越嶺回到浙江的迢遠山路,老沈說大概會有九十來公里吧,乍聽心驚膽跳,龍飛顯得有點躊躇不前,雙越嶺耶,而且是在這樣炎熱的七月天!
「可我記得沒這麼遠呢。」龍飛聽我這麼一說眼睛一亮,問說那大概多遠? 「記得是八十來公里吧!」我說,我是記得這樣沒錯。
真正讓我們擔心的是這樣的七月天,今年更勝以往,整個大上海與浙江地區,水銀柱像沖天炮一樣直衝而上,熱浪滾滾,別說是騎越嶺路,就算是繞著太湖騎恐怕不消太久也都被中暑擺平,這個周末,Accuweather的氣象圖是一朵大太陽,加上冒著熱氣的顫抖線,這,真的要這樣折磨自己嗎?
一轉眼又是秋天,時光飛逝。
好像這微許涼意、天空泛漾著諸多色彩的季節會讓你在不經意中突然回頭,突然自問日子怎麼過來的,有一些掙扎,有少許徬徨,曾經一些你早已放下的往事,也許有點故意想讓它從此消逝,此刻卻又突然竄入你的心頭,也許只是短暫的一剎那,卻攫住了你的心思,久久散不去,不過這也好,提醒自己過去曾是鮮活的,一路過來,一如初心努力為自己為親愛的人過美麗的日子,佛說不必計較是劫是緣是福是禍,只要怒力做自己,還要能真心相惜。
這個夏天的高潮在川藏行之後嘎然而止,此刻,也該讓自己沉澱下來了。
老沈說昨天下午去電大樹山莊的時候,娃娃小妹在電話中語多埋怨,問為什麼、或者以為你們都不喜歡再來了呢!
昨夜睡得香甜,窗外樓腳下緩緩潺流的溪水聲在輕微的晚風中悠悠盪漾,這一夜,在這遙遠小山村,一度夢回遠方的故鄉。
起床時顧兄夫婦早已離去(回杭州),K說早上要帶小陳(或說是小陳帶他)去騎徽杭古道的這一段,老沈及勁松我們三人則決定再騎上太子尖,昨天黃昏匆匆滑下山完全沒心思欣賞沿途的秋色風光。
秋天適合旅行,適合回顧一些曾經走過的路。
某些也許早已淡忘,有些也許從此不再想起,曾經大家各自不停地往前走,躑躅之間,只顧著看守著自己的天空,時光飛逝,黃葉再度飄零,遠離的朋友們,這個秋天可好?
所以這季節還是適合出來騎車,越過山野,看秋葉翩翩,滿山金黃,天空依然湛藍,就像記憶裡的一般,也希望自己的心依然清澈如昔。
真的沒想到董嶺的秋天竟是如此美麗,雖然早已反覆造訪這偏遠山村好幾個年頭。
這是第一次在秋末的季節上山,勁竹山莊的王老闆在電話中說這時候不會有什麼遊客來了,八月下旬,避暑人潮已散,這高海拔的小山村再度回到了寧靜的步調。
這一趟我與老沈因為種種因素在吳江逗留了三個周末,還好平日有燒香,狡兔三窟,我們逐一探訪幾個山裡的村子,見過了老朋友,看了許多秋天的顏色,心情也隨著秋日的晴空逐漸清朗而舒坦。
過完年後的某一天貴哥突然跟我說想找一部登山車,我心裡想他到底是開始羨慕三傻可以常常相邀一起騎車上山,或者純粹只是想藉著單車凸林道? 這樣可以跟著一起多爬一點山,比如說大鹿林道+大霸尖山,桶後溪露營,小關山林道+小關山。。。等等等。
他說以前也騎過車,但家裡嫌礙事老早就處理掉了,那時候還沒認識我,那時候其實單車熱也還沒發燒,現在時代不同了,看起來騎單車可以多撈不少好處,這的確是,除了平日體能保持,還可以自由自在遠距離放飛自己,熱愛山林的我們有了單車生活中就多了許多很棒的不一樣的選項。
週四(3/9)Mori送出兩個連結,第一個是去年夏天溯溪半平溪途中驚豔不已的碧玉壺穴,清澈泛著碧綠幽光的溪水讓我們當時忍不住紛紛脫衣下水,至今依然難忘。第二個連結則是從紅河谷遠傳工寮直上拔刀爾山,這。。。我看了心慌慌。
我故意回訊息問說要走第一個嗎?自從228假期大霸尖回來後就再也沒上山了,除了上周末有跟阿貴一起去試騎他的新藍駒。
Mori迅速回答說第二條,然後補充說:「工寮陡上拔刀爾。。。上下皆陡,操啊!。。。要保慶宮放車或是高腰再下紅河谷,再研讀資料看看。。。」
龍門客棧之夜靜謐卻肅冷,室內溫度多少我不知道,清晨四點要出發時我看戶外溫度計正凝結在-1℃,午夜醒來,黑暗中此起彼落輕緩而細微的鼾聲,泰半的床位都空著,假期尾聲,山友漸疏。
Day2,2/28(二) 今天的行程: 3:00 morning call早餐 -4:00出發
-5:15 3050m高地/加利山岔路口(6.6K) -加利山(來回75min.含照相) -6:30岔路口 -7:40 伊澤山岔路口 (8.9K來回30分含照相) -8:10岔路口
-8:20 中霸山屋(9.6K) -8:50中霸坪 -9:20霸基 -10:00小霸尖山(午餐行動糧),11:00回程 -16:00九九山莊
這個冬天一心想回雪主,奈何天不從人願,雪攀裝備雖擦得閃亮,寒流也一個接著一個來,然而高山雪況不佳,始終成不了氣候,直到過了一個溫暖的春節,櫻花已爭相吐蕊,氣溫雖偶有回落卻不甚了了,雖說今年閏二月,但花開花落,望穿秋水,這樣眼巴巴地過了二月中就真的徹底絕望了。
阿貴首先沉不住氣,我們剛從樂佩賞霧淞下來沒幾天就來打探消息,雪山翠池三六九?沒雪沒搞頭,還冷颼颼!那要不要來去大霸,騎大鹿林道進去?
決定跟著上海來的獨行客陳老弟一起爬黃茅尖純粹是巧合。
在麻連岱的客來順之家萍水相逢,在老闆娘的熱情招呼之下,寒夜客來茶當酒,大家圍著炭爐相談甚歡,得知他隔天將獨自攀登黃茅尖,三人大喜,原本只想說第一次來此大山探路,應該無緣登頂,沒想到就這樣出現一位現成嚮導,擇期不如撞期,大家相約明日早起,一起登山去。
葉老闆緩緩地吐一口煙圈,好像在嘆息,又像是一種解脫,眼神隨著裊裊上升的白霧而逐漸迷散,白煙淡淡地往上飄浮,圍繞在暈黃燈泡的四周飄飄渺渺,舞步一樣的一個迴旋,散開,然後消失不見。
桌腳下的炭火躲在灰燼的細縫裡,像燃燒中的星火一般顫顫閃爍,腳下傳來溫熱的氣流,像心跳,你可以感覺到它的顫動、流淌,卻又捉摸不了。
離開龍南鄉,往後翻過一座小鞍之後公路就一直蜿蜒下滑,不陡卻彎來繞去,一直繞,無止無盡,高度計從原來的一千一百米逐漸滑落到八百餘,繞得三人心都慌了,山路上冷風颼颼,極冷,慶幸自己沒逞強,大丈夫能伸能屈,在這幾乎零度的深山裡,完全不想把自己凍成冰棒。
遠方的山巒,迷霧自山谷深處冉冉飄起,那是我們今天要去朝聖的地方—百山祖。
夜霧濃稠,車燈前一片白茫茫,車燈外一片黑漆漆,視線僅及於三米以下,一路心驚膽戰,但我們終於還是摸進了龍南鄉的〝鎮區〞,找到了衛生所醫院。
說是鎮區,因為鎮政府等公家機構通通設在這裡,順理成章成了這山區最繁盛的聚居地了。
再也沒有比勞頓了一整天之後,放著自己光溜溜地沖個熱水澡,來一杯冰啤酒,不管餓與不餓,多少填個肚子,然後放鬆那疲憊痠疼的骨架,任性地讓身軀自由落體般掉落在柔軟淡香的床鋪上,瞬間解脫,這是何等幸福美妙的時刻!
海拔3200米的青海湖畔,夜涼如水,萬籟俱寂,清澈的夜空,星子燦爛如鑲崁在黑緞帶上的珍珠,我刷完牙回來,穿越屋前的空地,一抬頭,剎那間彷彿感覺整個星群與天空就在眼前迴旋不已。
在還沒有真正登機飛往青海西寧之前,一切都還不算數。
有了去年他們在麗江狂歡逍遙、我卻獨自黯然在吳江放粉鳥的苦悶經驗,今年立志無論如何也要抓緊這夏天的尾巴。幾個月前就把行事曆端出來仔細算了算,喬了又喬,賭一賭馬可波羅的暑假一般都安排在八月中的某兩周,所以約好幾個死黨,計畫喬出一周的時間,單車環青海湖去。
春風起,櫻花開,四處都是賞花人潮。
不想跑太遠去跟人家塞車,Mori推薦平溪薯榔尖,這季節相對冷門的路線,潮濕的冬天即將過去,春天的人潮還沒湧過來。
但這周末平溪天燈節,106縣道行不得也,前門交通管制,那我們走後門,相約在汐平公路的磐石嶺集合,從五四縱走的尾稜段起登。
今年春節回鄉,走一趟屏科大,在該校通往靜思湖的山坡旁看到許多正在拉長的鼠麴草,手癢癢,因為這麼大面積新鮮的鼠麴草已經很難得見到,當下摘了一些,剛好可以回家試做草仔粿、或其他比如湯圓之類的,這是傳統味道,再度體驗,帶著一點使命感,暫時就不拘那種〝野草不可亂摘〞的小節了。
今年春節特長,吃得肥肥胖胖,眼看即將收尾,不來個收心操絕對不行。
相較於島嶼南端的溫暖氣候,北部這陣子就顯得淒冷多了,我們都是南部囝仔,習慣藍天白雲大太陽,阿貴有點躊躇,在群組邀集說去卡保看霧淞卻沒人回應,後來就改口問說要不走輕鬆一點爬觀音山好了?
昨天夜奔慶元,慶幸終於擺脫了國道212的糾纏,四塊錢車資的距離有夠遠,在泥濘崎嶇的道路上左搖右擺開了好幾個小時,在車子裡搖著晃著,山路一片漆黑,一時之間以為車大燈終於被操壞了呢,下車一看,原來燈罩上早已被塗滿了厚厚一層黃泥。
搖著晃著就再度搖出來川藏318與317的記憶了,都是荒山野嶺,所不同的是那個往高原前進的方向,攜帶著一個夢想,現在雖已遠離,然而在不同方向,卻萌生了另一個期待,但願能在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來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