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依然酷熱難耐,上一趟在家朋山區被擂到差一點沒中暑的火辣體驗,眾人至今驚悸猶存。這個周六,圍坐在客廳飲著茶,喳喀嚓咖咬著勇伯地瓜酥,淡淡地望著窗外白花花無雲的天空,瞇著眼,沒人敢提出什麼,或說何時要啟程,要往何處去。
老沈終於開口了,說他昨晚聯絡了董嶺的勁竹山莊,要了三個房間。
既是董嶺,位處近九百米的山谷,自從去年被颱風尾夾帶而來的暴雨掃到,眾多在此避暑的遊客被圍困的消息一經電視報導,從此一炮而紅,聽說今年整個暑假檔期,房間一床難求,這結結實實應證了老祖宗說遇水則發的道理。
勁竹的王老闆一看是老沈的來電,二話不說,爽快地允諾無論如何也要把房間給挪出來。
我們算一算,六點半天黑,預留兩個小時騎十七公里爬八百米應該是夠了,不急,先慢條斯理地燙個麵,吃完午餐再出發吧。
四點一刻來到了羅董線路口,果然已經沒有正午時刻那種會咬人的炙熱,藍天飄著白雲,嬌豔的紫薇在微風中婀娜顫漾。
龍飛與Kelland一開始興奮地往前狂奔,穿過茶園,一下子失去了蹤影。
如果沒記錯,上回來董嶺已經是整整一年半前的事了,那應該是2012年春雪還沒有完全融化的二月,我們騎著登山車,踩著雪,最後還硬著頭皮半拉半騎,掙扎到了後山,堆雪人。
我終於在11K處趕上了龍飛,兩人在越過了一個大轉彎坡道後決定停下來喝口水,山風輕輕吹拂,這整座被毛竹與山核桃被覆的山嶺,一眼望去,無遠弗屆的綠。
聽到了咻咻咻輪胎急馳的聲音,就知道勁松從山上滑下來了,他今天還沒被操到,急著先滑下來再重新騎上去,我說老沈他們兩人還在後頭,你不妨去截他們然後再一起上來吧。這年輕人,雙腿就像裝了馬達一樣,蹬著車,上坡毫不費力,就只看他氣定神閒地踩著轉著,幾個彎後就不見蹤影。
從這裡可以看著他轉著滑下兩道急彎,突然從他的方向傳來一記沉悶的爆裂聲,接著看到他的側影從一排竹影中一閃而過,我說他爆胎了。龍飛說,可能是瓶裝水掉下去了吧,看他還往前騎。
我跟龍飛繼續往上騎,再三公里,過了古樹山莊旁的兩道急坡,在一片竹林旁的空地,有山風灌入,舒爽極了,於是決定再次休息,享受一下這清涼的感覺。
一輛摩托車噗噗噗地沿著山路上來,定睛一瞧,看見勁松肩膀扛著愛車坐在摩托車後座,「怎麼啦?」我問。「爆胎了!」勁松裂開嘴笑著。
我們在黃昏六點前攀上了16K處的越嶺點。
果然整個董嶺村熱鬧非凡,遊客聚集在黃昏的廣場,像極了菜市場,連單車要騎著穿過去都困難。
勁松已經準備要換胎了。
果然中了大獎,一根用來釘板模的五寸釘,彎成九十度,直接硬生生地插入外胎內胎,然後大方地刺破鋁圈內緣,這,至少有四個洞要補。
老沈與Kelland抵達時,就剛好快要天黑了。
旅遊季節,清一色的大鍋菜,提不起我們上山來慣有的食慾,一瓶冰啤,半碗飯,也算是把自己給打發了。
倒是入夜後的董嶺村,風從山谷深處陣陣吹來,暑氣頓時全消,坐在鄰崖的露臺上,望著逐漸浮上樹梢的明月,心中一陣擺盪,在異鄉的仲夏夜,思念起遠方的人,這心情,漂泊的、瀟灑的,如今攤在這溫柔的月光下,卻繾綣難捨。
(第二天,8/18,週日)
晨曦剛越過東方的山頭,鳥雀還來不及在林間鳴叫,董嶺村就已經開始人聲鼎沸了。來到了這突然爆紅的避暑山村,注定你從此再也不會寂寞。
既然來了,我們的公路車也上不了Off
Road的後山,那就安步當車,徒步到號稱小黃山的獅峰亭走走吧。
獅峰亭就搭建在一座千仞直削下切的斷崖上,十五分鐘的路程,我們到達時,亭台上就已經聚集了一票上海來的遊客了。
他們人手一本素描簿,東南西北即興臨摹起來,然後就直接攤開在地板上相互觀摩,指指點點,嘖嘖稱道,我也隨機拍下了幾張畫照,可惜我毫無鑑賞眼光,不知道這樣拍到的是否值錢。
也隨手拍了幾張獅峰亭的畫棟雕樑。
一陣風吹過,人潮散盡,整個山頂就只剩下我們五人,四周寂靜無聲,媒人談話,連鳥都不叫了,安靜到彷彿可以聽到三個低頭族正努力刷著手機畫面的聲音。
回到董嶺村,十點才過一點點,正準備坐在山腰上的涼亭裡吹吹風,一群阿桑嘰哩呱啦的闖進來,七嘴八舌,一下子整個涼亭鬧哄哄成一團,飛竄著完全聽不懂的方言,我們只能迅速逃離。
回到勁竹,我迅速躲入太陽曬不到的屋簷下,望著白煞煞火辣的艷陽發愁,老沈不甘心今天都沒運動到(這樣走了兩小時,對他而言不是運動,因為沒流半滴汗),牽出車子,力邀龍飛說,「走,Off
Road去。」
我與Kelland心中暗暗竊喜,慶幸還好這次帶著公路車出來,不必苦著臉在這大太陽底下出操,只管舒服地坐在這蔭影下,吹著懶洋洋的風,翻著西藏的導遊手冊,偶爾哈著茶,然後再算計著大約25分鐘之後,站起身來,朝著山上用力的揮揮手,這時候,他們兩位已經騎上了去年冬天我們在山道上幫雪人戴上頭盔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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