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台北前,夏衫已從衣櫃最底層被翻了出來。
看到我一身輕衫,遠在英國Leeds的Keith在視訊裡問我說,那麼來蘇州該帶什麼衣服? 我說台灣已是初夏,蘇州也將入春,衣服就只要輕便就好。他指著會議室的窗外,說:「英國這裡還是嚴冬,這幾天還在下大雪。」
我是輕忽了這全球氣候異常的詭譎,直到出了虹橋機場,才發覺身上這件薄夾克根本起不了作用。
然而驚喜的是江南已是春飛草長,縱然氣溫依然徘徊在所謂寒冷的邊緣,但百花齊放,該來的都沒有缺席,紅黃白紫,各自攀附枝頭,搔首弄姿,微微顫抖在寒風裡。
這才想起,當人還在台北,婺源小陳就打電話來提醒別再錯過了今年的油菜花。但這周末注定是分不了身,只能選擇兩天可及的地方走走。
可是氣候絕對是一大變數,早春晚娘臉,氣象圖說整個華東都會下雨,何況是山區,誰也抓不準。
直到Keith離開了,老沈才提議說不妨到浙徽邊境的島石與家朋山區走走,那裏也有滿山梯田的油菜花,如果天氣OK,我們騎車,Steven跑馬拉松。
週六早晨,島石姊妹酒家的老闆娘在電話裡說這兩天山裡風很大,雲停不下來,但只是陰天沒下雨,但氣象預報說明天就會放晴。
既是如此,就早一點出發吧,今天可以先熱身37公里,從龍崗開始,穿越浙西大峽谷到島石,這一直都是輕鬆暢快的一段公路。
午後兩點,下龍岡交流道,故意選在一片油菜花田旁停車換裝,從這裡起步,算是這兩天的開胃菜。
天空微陰,但雲霧鎖在遠處的山頭,氣溫很低,許是只有五六度而已,只希望不會下雨。
新修築的公路緩坡爬升,Kelland靜靜地騎在後頭,不疾不徐地穩步前進。
過了劍門關,算是真正進入了浙西大峽谷的領域。
就在意識到第一滴雨水落在臉上之時,回頭跟老沈說不妙了,這時候離我們出發還不到一個小時,雨水就疏疏瀝瀝地飄飛下來。勁松車子開過來問我們要不要上車,我說就給我上半截雨衣吧,都騎了一半的路了,就這樣的雨,雖然煞風景,還不至於摧毀我與老沈的興致。
雨沒有要停的跡象,淒淒花花地飄著,山風吹起,雨絲盪在半空中,築起一道迷濛的霧境。
反正鞋子裡面早已灌滿了水,趁雨勢小了一點,兩個卡卡的男人在華光潭暫停了下來,慢條斯理,老沈拿起水瓶喝了一口,說這是今天的第二口,我說我的水瓶還沒開,只要張開嘴我就可以喝到從頭盔滴下來的雨水。
距離島石已不遠,但兩人玩興未減,看到河面上架起的吊橋,乾脆騎上去體驗一下搖搖晃晃的不安全感。這吊橋是為上山種植山核桃的村民築造的,順便提一下,這山區的經濟基本上就倚賴在山核桃一年一度的收成之上。
四點許,人與單車一樣狼狽,濕漉漉地來到了島石鎮的姊妹酒家。
才剛停好車,就被對面馬路旁那幾棵燦爛綻放的櫻花所吸引,潔白豐滿的花朵,微風細雨中款款擺動,無意中即便流露出那性感嬌美的風姿。
老闆娘看我看得著迷,抿著笑容捉狹地說那是假的,我不信,趨前一瞧,哪裡是假的?!再怎麼細膩的巧手,也比不過大自然季節的傑作。
這回老闆娘改口說這是桃花,不是櫻花,我仔細端詳再三,還是被搞迷糊了。
誰能給正確答案?
沖了個熱水澡,換上一身乾爽,晚餐前,大夥聚在一起,先泡一巡茶。端著大碗的茶湯,喝著坪林的包種茶,然後換上遠從斯里蘭卡流浪帶回來的紅茶,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朋友老是逗我,說我總不放棄愛把桌上菜餚交代得清清楚楚,我想是因為既然來到了這偏遠的小山城,又是在這樣寒風料峭的夜晚,朋友相聚不易,而在地的食材,晚餐帶來的溫暖,無論如何都是日後偶爾值得回味的往事。
祈禱啊!! 希望明天會是好天氣。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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