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7日 星期二

後藏手記,阿里進行曲(之九 9/22/六) –扎日南木措 -木如山上的黃昏 20240912-26


 

今天路途很短,首先出〝改則,繼續國道317朝東,直到過了〝洞措〞就轉南向改走G216直達〝措勤〞,僅僅兩百餘公里。我們首先會在措勤入住酒店,午餐休息,然後驅車去拜訪號稱阿里第一大湖、西藏第三大湖泊的扎日南木措,計畫在那裏消磨一整個下午。

 

這裡是阿里北線的中段區,可想而知視覺色調一定很阿里,純藍調的天,柔白的雲,加上金、黃、綠、灰、白交織揉合、充滿想像力的灰階色調與柔美婀娜的迷人曲線。


 

維也納酒店的早餐雖然簡單,但清爽乾脆,我蠻喜歡。


 

八點半離開改則,清晨溫度很低,天空跟昨天一樣的藍。


 

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洞措〞,湖邊一片大草原,天藍的很誇張。


 

洞措是鹹水湖,藏名意為〝荒涼之湖〞。

 

一開始我一點都不感覺到荒涼,一望無際的翠綠草甸,遠處的湖邊聚集了一大群白色水鳥,數百隻有吧!老沈下了車就悶著頭往那裏跑,要去追水鳥,我興趣缺缺,這些傢伙不可能乖乖站在那裏等你來,我沒有大砲,特寫就免了,遠遠拍幾張就夠了。


 

跟這粼粼湖光說幾句心里話還更有意思些。


 

鹹水湖,荒涼之湖,湖邊掉落了許多鳥羽毛,還有一尾死魚,證明這湖裡是有魚的,難怪水鳥家族盤據不去,但它們會在這裡過冬嗎?


 

為什麼會被稱為荒涼之湖?直到我踏上草甸的瞬間豁然明白。

 

黑壓壓一大片不知道是什麼昆蟲突然從腳底下竄起,像一大片黑稠布忽地嘩然而起、騰空飛向幾步之遙的草地然後降落,不見了,全部隱身在草堆之下,我往前走一步,嘩地再度漫天飛舞,黑影如蓋,仔細看很像蒼蠅,哪來那麼多蒼蠅!


 

這裡是蒼蠅的地盤,幾乎占滿整片草甸區,太恐怖,不適合久留,果真是荒涼之湖。


 

不過這兩位倒是煞有其事地與蒼蠅共舞起來了。


 

為了閃躲這些討厭傢伙,我快步離開草甸,走到湖邊,圖一個清靜。



還好它們不像台灣的牛蠅一樣那麼兇猛會叮人。

 

此時出現一名藏婦,獨自趕著一群氂牛到湖邊吃草。


 

牛脾氣深不可測,識相點,乖乖保持安全距離。


 

10:40離開洞措。


 

國道317在洞措這裡分岔,我們要去勤措,所以轉南向走G216


 

曠野上一片鵝黃,天空上的藍與白,典型阿里的格調。


 

G216是目前阿里南北兩線唯二相互串聯的公路之一,但從北線的洞措經措勤到南線的道班(在薩嘎東側)也要四百多公里

 

另一條南北串連公路是在雄巴,經亞熱到巴嘎,巴嘎是阿里南線轉往普蘭之樞紐,也就是我們前幾天從霍爾過來,途中轉往瑪旁雍措與拉昂措(鬼湖)的岔路位置。

 

老沈念念不忘無人區,今天他坐副駕座,一直在那邊碎碎念說希望能看到更荒涼的風景。。。如此云云,張師傅回嘴說「這幾天這樣難道還不夠荒涼?


 

我旁邊那個人忍不住一直在偷笑。

 

草原漸稀,黃土漫漫,荒瘠之漠,只有礫石枯草、與赭紅色光禿禿的山體,這樣還不夠荒涼?


 

行車到此,空曠無人,前方公路伸展著柔美線條,張師傅說這裡挺美,停下車來,大家趁機下來鬆散一下筋骨。


 

四周沉寂,無聲的世界,偶爾有幾部車飛馳而過,匆匆,除此之外,連風的聲音都沒有。


 

只有電影場景裡才會有的美麗天堂路。


 

接下來我們要越過一座5000米的埡口,改則與勤措的天然縣界。


 

路邊的草坡上有許多草鼠洞,灰黑色的小身影在洞口之間跑來跑去。


 

正午時刻越過埡口,山的這一邊草原更豐饒肥美。


 

然後就看到了夏崗江雪山。


 

12:20抵達觀景台,雖然有一段距離,站在這裡遠望冰川,景色一樣優美又震撼。


 

幾天下來大家都很有默契了,無須排練,像小孩子一樣,玩一玩就嗨起來了。


 

張師傅說前面那部車應該是陷在河灘上了,開過頭了,另一部停在後面遠遠的不敢靠近,許多人湊在一起,看起來是在設法救援。


 

我們只是TRANSIT,實在愛莫能助。

 

風從冰川那邊吹過來,帶著寒意,天空的雲層很厚,也開始往這邊湧過來,眼看苗頭不對,決定溜之大吉。

 

烏雲分成好幾塊,各據地盤,分區灑水,左側山坡上一片白雪,看來是昨晚才舖上去的。


 

還沒上埡口就下雨了,跺跺跺跺,打在窗戶上又彈開,不是雨,是冰雹。


 

不大,但引起一陣騷動,小冰雹,這些南方來的小土豆沒見過世面。


 

繼續上坡,煙雨濛濛,過午了,我們要到措勤才有飯吃,還要一個多小時,肚子餓了,又想起月餅。

 

老沈突然說他今天想要試試吸氧的滋味。

 

攀上埡口,兩側荒原一片白茫茫,是昨晚的傑作吧,薄薄的白雪很細緻,像粉一樣撒在地面。

 

往下滑15分鐘就到了達雄鄉,天空再度清朗,藍色的,雲絮飛揚。


 

13:20路過達瓦措,藏語意為月亮之湖,鹹水湖,車子停下來,我看距離很近,就下車直奔湖邊,走到一半回頭看竟然沒有人跟過來,風很大,呼呼地吹,慢慢走有點冷,我就乾脆慢跑起來。



 

在這海拔4700米的湖畔慢跑還真的很奢侈。

 

自己一人在湖邊拍了幾張照,我看湖邊有一條土路穿過村子,與公路相通。


 

我一人包場,冷冷的湖水,安靜的世界。


 

再度越過一片雪原,原野上鋪著初下的雪。


 

翻越埡口,南側的這一面是完全不一樣的天空。


 

明亮的草原,澄淨的容顏。


 

措勤縣城到了。


 

遠方天際線上橫著一抹深藍,悠悠湖水,那大概就是扎日南木措吧!阿里第一大,西藏第三大湖。



 

14:15 入住信坤大酒店,這是措勤最高檔的酒店了,今天也是我們此行最早入住酒店的一天。


 

下午要去扎日南木措(4600m),離縣城只有20公里,很近,也是鹹水湖,據說遠古時期整個措勤地區是一片大海,滄海桑田,數千年的演變,海水消退,陸地浮出,如今就還留下扎日南木這片大湖。

 

措勤的藏語就是大湖。

 

扎日南木措被稱為措勤的母親湖,撫育著這地區的萬千兒女。

 

聽說陽光下湖泊蔚藍,色彩隨日照多彩多變,湖水清透,無邊無際,浩瀚如煙,遠望水天相交,蔚成一色,宛如一顆鑲崁在羌塘大地的巨大藍寶石。

 

而最佳的賞景地點就在木如山,海拔6174米,高出湖面500多米,站在山頭看月牙灣,景色如畫,豪情萬千。

 

先吃飽再說。

 

大掌櫃Steven幫大家安排一頓豪華午餐,這一路風塵僕僕把大家餓壞了,野菌菇湯鍋加燒烤,大快朵頤。


 

措勤街景。


 

阿里的方向,也是北方的天空,我們剛剛從那邊過來,此刻依然烏雲密布。


 

酒店休息後16:00登車往扎日南木措,心裡祝禱,但願有一個溫柔的黃昏。


 

一對騎單車的小情侶。


 

虹突然大叫一聲,忽地從座位跳起來,衝到車門邊。。。土撥鼠 ~~土撥鼠。

 

很想跟她說我心臟不好。

 

離路邊不遠的草地上、微微隆起的小土丘旁,果然站著幾隻土撥鼠,撐起身子站在洞口東張西望。


 

虹、No.2與豐哥,這三個沒見過世面的年輕人已經興奮到快要凍未條。


 

No.2跑回車上拿餅乾要餵土撥鼠,但它們根本不敢出來,太害羞了,只好把餅乾留在洞口,想說回程再來探視

 

但這很難,這一片大荒原左看右看、360度環景全然一個模樣,沒有地標、沒有印記,一轉身再回頭都很難找到剛剛站的位置,一旦離開了,傍晚回程時根本認不出東西南北來。

 

單車小情侶停下來問我們要去哪裡?我說等一下要去扎日南木措,不遠,他們想了一想,說想去,但又怕太遠了騎不到。


 

礫石、枯黃的草原、天空湛藍、浮蕩在天邊的白雲,陪著我們流浪在阿里。


 

風呼呼地掠過車窗,心思隨之飛揚。


 

一群羊正在過馬路,這是人家的地盤,乖乖停車讓路。


 

拜虹之賜,現在大家看到羊咩咩就緊盯著人家的屁股猛瞧,好害羞。


 

然後就看到那如絲如緞般、橫披在天際線上、草原與山丘白雲之間,從容、沉靜、婉約的姿態,在深藍天空之下晃漾著無限柔美的碧藍湖水。


 

湖水款款,我的心思也為之蕩漾。



 

我們想去更高的地方看湖水。

 

湖邊高高拱起的那座應該就是木如山,我們就是要站在那裏欣賞最美的月牙灣。



 

看到右邊一條土路,張師傅二話不說轉動方向盤就往上衝,引擎怒吼,揚起灰塵,車子吃力地往上爬,但毫不猶豫。


 

更遠的半山腰上也停了一部車,遠看不像四驅休旅,張師傅心一橫,蹦蹦跳跳把車子開上去。


 

坡度還好,也沒有太顛簸,張師傅選擇了一處平坦地停車,木如山,我們的目標,驕傲地站在陽光下。


 

15分鐘走上山頭,此刻五點整。


 

海拔5174m,我們爬升大約60米。


 

美哉!扎日南木措。


 

資料上說山頂高於湖面500多米,可站在這裡看起來沒那麼高,可能是湖面太大,悠悠蕩蕩,影響了視覺判斷。



 

望著湖水,各據一角,每個人各自靜坐了一陣子,想必是在咀嚼自己的心情。


 

沒有時間壓力,黃昏六點是最怡然的時刻,站在山頭上居高望遠,看平緩如鏡的湖水,淡淡的黃昏,溫柔的風,平靜的心情,跟著彼端的雲一起輕輕飄浮。


 

我沉澱心思,專注著那一縷思念,在這臨海的崖角為自己砌一座瑪尼堆。



 

望著泱泱湖水,佛海無邊,觀音的庇佑,我願此刻的心思永遠印記在這裡!


 

六點整我招呼大家往下走,我們已在山頭逗留了一小時,No.2追上我,問我剛剛那些是什麼,很香,我其實也不知道,只是剛剛在山坡上發現了幾株香草,用手輕輕撫弄就帶出來淡淡幽香,淡雅的香精味道,此刻下山我頑皮的用褲腳一路撩撥下去,惹起陣陣香味,No.2鼻子靈,聞到了。

 

木如山上的多肉植物,輕輕撥弄就惹起了淡淡的香草芬芳。


 

告別木如山,雖然沒有雪山環繞,但這算是我此行感覺最美的湖泊。


 

上了車,老沈得意洋洋地跟張師傅吹噓:「沒想到全都爬上去了吧?我們這一票可都是勇咖。」笑得很開,洋洋得意。

 

張師傅邊轉方向盤邊回嘴:「這有啥好吹牛的,還不是我把你們載上去只剩下不到五百米。。。」

 

拐過湖畔時張師傅把車停下來,讓我們在湖邊玩一下。


 

黃昏的風款款吹起,推動湖水輕輕拍打著石灘,黃昏湖水更藍了,深沉的藍,藍得無法看透。


 

在湖邊撿了兩根海鳥羽毛,加上洞措的那就總共三根了,別在遮陽帽上,阿里鳥羽,想起自己曾經有如候鳥一般的漂泊歲月。


 

羊群依然在暮色下倘佯,低頭嚼著細草。


 

車子滑過靜謐的荒原,大家沉默地望著窗外即將垂下的暮色,但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那一堆土撥鼠窩。


 

今夜住宿海拔4700米,勤措的信坤大酒店,房間有提供免費製氧機。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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