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一點鐘我們離開了穹窿銀城。
上午經過古如江寺之時就注意到沿途的〝土林〞山體(注意!是土林，不是士林)，山體上挖了許多洞穴，據說是古代人的穴居。
我觀察這山體結構近似砂礫岩，果真如此那當然直接挖洞要比憑空造房還要更快更簡單。
何況這方圓數百公里之內連一棵樹都沒有。
原本從穹窿銀城到札達縣城只要17Km，但小麗說目前此路不通，我們必須繞走303國道，就這樣憑空多出來兩百多公里的額外旅程。
剛開始有點苦惱，沒料到竟是塞翁失馬，我們多了相當超值的額外紅利。
唯一最辛苦的是張師傅，翻山越嶺上上下下數不清到底多少回，一下子天堂路，一下子寂寞公路，有羊、牛、馬群，還有無數在遠處荒原上奔跑的藏野驢。
更多更多的是壯觀宏偉、美不勝收的土林景觀，完全不輸美國大峽谷，我們意外且驚喜發現自己正穿越在扎達土林地質國家公園，這本來不在旅途計畫之內。
沿途有草原，有戈壁，礫石荒原上小草叢，一條不折不扣的寂寞公路，車子極少，一度懷疑是不是只有我們這一輛車在這荒山野地奔跑?
始終橫亙在我們前方的是喜馬拉雅山群峰，公路蜿蜒蛇行，上與下，時而左、時而忽右，永遠不變的是前方的雪山。
寂寞公路3404K。
留下孤獨的身影。
但總有快快樂樂不會寂寞的人。
暫時忘掉寂寞的海洋四人組。
海拔4500米，快樂的出帆。
沿途盡是壯麗的土林景觀。
望著眼前這一大片荒土，我說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看到一棵樹了。
看到騎著摩托車的藏民，但車裡有人喃喃自語說這裡要怎麼生活?
終於在越過一道河谷之際，一座寥寥幾戶的小村落，看到河邊立著幾株看上去是叢生的綠樹，我很興奮說終於看到樹了，虹馬上潑過來冷水說那不是樹，那只是大灌木，喬木才是樹。
喬木與灌木要如何區分?
的確沒錯，嚴格來說要有明顯主幹的才是喬木，喬木才是所謂的樹，這些從土裡長出來就分枝叢生的都只是大灌木。
我也想知道，這樣的荒原，360度環視無論怎麼看全是沙與土，顏色單調，只有土黃，少許的綠，怎麼住人?
直到有廣大平坦的高原才有辦法長出綠色植被來，牛與羊，藏野驢與其他野生動物才得以生存，有了動物也才有允許人類依附生存的條件。
風景極致美麗，但生存條件卻極致嚴苛，老沈詩興大發，當場吐了一首:「很多顏色、一層一層，光看這個雲就讓你。。。。」，後來幾句沒聽清楚，被風吹走了
坐在一旁的虹也不甘示弱:「很壯觀，但又不是那麼剛或柔，很難形容，美麗、奇特，漂亮的風景與樣貌。。。」。
這趟旅程意外地催生了兩位新生代詩人。
盤山公路一嶺又一嶺。
感覺白雲就像從圖畫中跳出來似的，立體、有生命，彷彿飄浮在頭頂不遠處。
遠處的喜馬拉雅山脈始終讓人無比著迷。
15:50過九貴曲中橋，看到兩位正努力爬坡的騎士(匆匆一瞥，來不及拍照)。
雖是荒原，但充滿了生命力，一點也不單調。
放牧的羊、牛，健壯的馬。
公路通向遙遠的彼端，草原、牧場、環伺四周的土林、與遠處相映照著的雪山。
河谷裡整齊規劃的扶貧社區，卻看不到人影。
今天老沈坐前面，就聽他一直嘖嘖嘖說這麼美又這麼近的雪山一定要拍下來，隨即又唉唉唉嘆息幾聲，說之前拍的都該被刪掉了。
這真的就是樹木了吧!
不停地奔行，永遠看不到盡頭的天堂路。
荒寂的盤山公路很單調，但景色奇特，張力大，與我們過去的經驗完全不同，大家興致盎然，一路嘰嘰喳喳，毫無冷場。
這樣一路風塵僕僕，有興奮，有靜默，黃昏五點左右抵達了尼央檢查站。
尼央檢查站，因為旁邊就是尼央橋。
依在地駕駛法規要求，張師傅必須在這裡休息至少20分鐘(連續開車四小時)，我們待不住，今天坐太久了，乾脆下車徒步運動一下，往前走20分鐘是不錯的意見。
過尼央橋，路碑標示303省道3491K。
河谷有水但不多，水在這片高地上一定很珍貴。
虹眼力犀利，一眼看到路邊的西藏鐵線蓮，就長在這荒瘠土壤之上。
長得細細長長的灌木。
晴空萬里，下車這樣走一段路真的很舒服。
就連路上的牛糞也很卡哇伊。
17:30張師傅追上來，大家上車，張師傅說前面應該是最後一個埡口了。
兩位吐詩再度對壘，老沈仰頭吟哦:「天空這麼漂亮，太不像話了，但可惜拍不出意境來。」虹接著對句:「忽隱又忽現，忽遠又忽近。」
我醉了。
公路一直線上波，老沈哇哇哇大叫說快撞到天空了，張師傅回嘴說就是要這種感覺。
這兩老一路上常常這樣鬥嘴。
過埡口，車內再度哇哇大叫起來、一陣騷動，大家朝窗外看，我們進入了極度誇張的土林世界。
進入土林的世界，彷彿置身在美國大峽谷，但壯觀宏偉毫不遜色。
17:53，如此荒瘠的土林世界竟然還蓋了這麼高調的扶貧社區，連張師傅都嘖嘖稱奇，他說這不毛之地連羊牛都沒有，人怎麼辦?
目不暇給。
貓頭鷹石。
大家再也忍不住了，再不停車就真的要翻臉了，這麼壯觀的景色，匆匆一瞥豈不是在浪費生命，一定要下車，一定要下車。
張師傅從善如流，這裡剛好有一處停車格，此刻黃昏六點一刻。
安靜到了極致，白雲、藍天、壯闊霸氣的土林，荒漠的風輕輕吹動，我朝四周凝望，靜止了的世界，朋友們快樂的身影，我想這段意外的旅程帶給大家的不僅僅只是眼睛所看到的風景。
這裡我們包場。
偶爾有幾部車子疾馳而過，都沒有停下來，真的很可惜。
一個人。
兩個人。
三個人。
開始搖擺。
四個人、五個人、群魔亂舞。
愛搞怪的海洋黃昏四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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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家都瘋了。
No.2也瘋了。
大家玩到盡興，跳到沒力，笑到岔氣。
真的沒力了，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一路行車，許是剛剛興奮之心還未平息，車內總還是有人毫不預警地突然哇哇大叫起來。
十分鐘後就進入札達縣城，今晚下榻此地，明天我們要去距離不遠的古格王國遺址。
進城的路旁一整排高挑整齊的白楊木。
相隔數天，終於再度看到了真正的綠樹。
加油站旁美麗的格桑花(波斯菊)。
張師傅抱怨說這入城道路都快三年了還沒搞定。
七點入住酒店。
今天大家都累了，張師傅尤其辛勞，小麗推薦我們到街上的川渝川菜館，今天需要疏通筋骨，慢慢散步過去，距酒店僅數百米。
這市區遍植〝班公柳〞，聽說這是阿里高地特有的柳科，全世界也這裡才有，專為高寒高海拔地區改良栽植，能適應4600米環境。
這幾天非常乾燥，以為有鼻涕，用力一擤竟然流鼻血了。
餐廳手藝不錯，唯獨那一盤手抓羊。
這#@$%&。。。這讓我們再度確信，絕對確信，唯有清真餐館才有真正道地的手抓羊肉。
四人淺酌聊到半夜，充滿驚奇的一天。
晨光下的崗仁波齊、歸於千年塵土的穹窿银城、令人驚艷咋嘖稱奇的土林景觀，以及輾轉千里、泱泱蕩蕩的寂寞公路。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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