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經是九點了，其實天色也剛亮沒多久，秋天的南疆，早晨八點過後才微微透出一點晨光。
這酒店的早餐乏善可陳，除了一顆水煮蛋，等我回到房間梳洗完畢後就忘了剛剛吃進去什麼了，但至少安撫了昨夜沉默了一整晚的肚囊。
搜了一下地圖，今天從庫爾勒到且末，喔喔!公路距離七百多公里，高德地圖預估說要跑上十個半小時，這當然是在一切都順利的狀態之下。
出發之前，其實心理早有準備，新疆幅員之大，確實不能以我們平常所熟悉的移動空間來想像，但才剛體驗過昨天一個下午的奔波，早上醒來，面對今天新的旅程，心中更加篤定今天鐵定會碰到更多新鮮事。
準備九點半出發，臨下樓前，望一下窗外，清晨已經開始忙碌的庫爾勒街頭。
出城，走G218，往南。
除了中途停下車補充一些在地水果，車子就在兩旁盡是無邊無際的沙漠公路上疾駛。
然而，每經過一座小鎮(沙漠中有水源的小綠洲)，就設有非常嚴格的警備關卡。
還沒來南疆之前就聽說這裡警力戒備森嚴，這與前陣子的恐怖暴力事件有關，但一旦親臨此地，這種親身體驗的效果果然還是感覺有點異樣，雖說漢人在此備受禮遇，但該走的程序還是不能免，掃描身分證，臉路辨識，持台胞證者還要填寫資料、並加拍大頭照存檔。
如果只是偶爾來一下也還好，卻沒想到今天這樣一天下來，從庫爾勒到且末縣，大大小小警備關卡無數，而被請下車通關檢查的一共有五次之多，搞到後來，只要看到前方路口有警察值勤，都想說乾脆主動下車罷了。
想到往後的九天，如果每天都要這樣折騰人，那還有旅行的興緻嗎?
從出了城的十點多，一路奔馳到正午時刻，公路筆直，一眼看不到盡頭，倒是兩旁沙漠上開始出現稀稀疏疏的胡楊林，這樣就快要接近下一個綠洲了。
在一路盡是沙漠荒山的路上，突然看到這樣的河流，縱然只是一泓潭水，都令大家興奮不已，我們才來第二天耶，剛離開住慣了的水鄉江南，才踏進這戈壁不久，竟然對於水的感覺瞬間改變的如此徹底。
路的左側出現了一大片棉花田，成熟綻開來的棉絮在陽光下閃著光芒，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廣闊的棉花田，而且長時間下來屁股也坐酸了，我央請小趙停車，大夥下車伸伸懶腰，吹吹胡楊林下的清風，賞一下曠野上一望無際的棉花田。
灌溉溝渠旁種植了一排筆直高聳的胡楊木，風吹過來沙沙作響，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著胡楊樹幹上如此蒼勁粗糙的樹皮，彷彿佈滿風霜。
繼續向前行，再度投身入沙漠公路上。
兩點多進入了一個小鎮，我現在卻忘了這個小鎮的地名，只記得這沿途有許多的建設兵團，我們在此午餐，一路在沙漠公路上不停奔馳，不管是駕駛或乘客，也真的需要休息了。
不記得地名，倒是記得這拖拉機，以及每家餐廳前面都擺設了一桶給停車司機們洗手洗臉的水桶。
用完餐準備往若羌出發，看到一個旅遊指示牌指示著〝羅布人村寨〞，我們心想今天一個上午除了停車於棉花田，就都是一直趕路，這像是在旅遊嗎?好歹也該休閒一下，看看不一樣的景觀，於是順著指標前進，在鄉村小路上彎來繞去，彎來繞去，然後，指標不見了，打開GPS，說要我們回頭，好像距離越來越遠，唉，罷了，時間其實有限，今天還有好幾百公里路在前面，還是繼續往若羌去吧!
又進入了沙漠公路。
公路旁憑空設置了這一處檢查站，若羌阿爾幹檢查站，此刻我的時間是15:59，交警卻在區間測速單上記載著15:55，我們明顯被坳了四分鐘，依照時速60的規定，我們不得在18:25之前到達下一個檢查站。
在這樣筆直又沒有車流的沙漠公路上限速60簡直就是在折磨人，除非車子有定速巡航功能，否則司機鐵定開到打瞌睡。
我們第一次經歷這種用手工單據來執行區間測速的經驗是在川藏線318的竹巴籠與嘎托檢查站之間，下場可想而知。記得當時提早了三十分鐘抵達了嘎托檢查站(當然當時對此測速方式毫無知覺)，值勤警員宣布說你們比規定時間早了三十分鐘，然後說每超速一分鐘就在這裡等待十分鐘，這是處罰。或者，全部罰款兩百元。」 我們最後當然選擇用兩百元換五個小時。
後來有經驗了，車子還是照樣高速開，但會在沿途找個風光明媚的地方停下來，拍拍照休息久一點，拖延一下時間，確保不會提早誤闖下一個檢查站。
雖然這樣可以避免被判定超速之危險，然而這顯然無助於整體行程的時間掌握，平均時速60一路下來，可以算得出來七百公里根本就是要跑到地老天荒。
但地頭蛇招惹不得，何況近期的南疆，只能乖乖照章行事。
小趙繼續掌方向盤，我與老沈負責看風景，或者打瞌睡夢周公。
一樣的沙漠公路，筆直、單調、看不到盡頭，兩側沙丘上點綴著已經稍稍泛黃的胡楊林。
我坐在前座，悠閒地看著窗外疾飛而過的風景，不過就是從上午一直看到現在的沙丘與胡楊林，一里綿延一里，可我突然看到遠處隆起的沙丘中有一片比起先前所看過稀稀疏疏的更密集更金黃的胡楊林，可是沒辦法進去啊!!
正在婉惜沒辦法進去走一下之際，我突然看到路邊有一座水泥橋，有一條泥土路往路肩滑下去可以通到水泥橋，然後依稀看到有一條土路在沙漠中蜿蜒進入沙丘。
我大喊一聲叫小趙停車，小趙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停到路邊，後面K的車子也停下來了，探頭出來問說怎麼回事? 我搖下車窗，探手出去揮揮手，請他們往後退、然後往右轉，離開公路往橋那一邊走。
兩輛車駛進了長滿胡楊林的沙漠中。
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中途停車下來，慢慢玩耍消磨一段時間的地方了。
知道胡楊木有千年不朽的傳奇，但不知道胡楊葉子長得其實跟銀杏還真相似，這跟源自冰河時期的植物基因有關係嗎?
小趙不知何時已經爬上這附近最高的沙丘，說高嘛不過就是十來米，但登高多多少少可以望遠，俯望眼前這片沙漠中的千年傳奇。
這就是剛剛帶著我們過來的橋與河流。
我們在16:50離開這片沒有地名的胡楊林，逗留了超過半小時，接下來小趙可以肆無忌憚地飆車了。
這是現在唯一的線索，這片不知名的胡楊林就在G218上距離若羌136K的地方沙漠中。
六點之際經過了大西海水庫。
七點整，進入了綠意盎然的若羌。
我們完全沒有停留(除了下車接受關卡檢查)，穿過若羌縣城，接上G315，繼續奔往且末。
七點半時刻，逐漸黃昏，我們在路旁停下來買一些水果。
沙漠的落日。
這是剛剛在若羌出城時重新拿到的一張測速單，下一站是瓦石峽，再下一站是塔什薩依，再下一站。。。。這樣何時才會到達將近三百公里外的且末縣城?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