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這裡下了一場雨，晨間的空氣一下子感覺清涼了許多，這是一個異鄉獨居的周末，望著堆滿雲絮的天空發呆，思緒飄啊盪著，卻想起了依舊沉悶在澳熱盛暑裡的台北，上個周日，與寂美班同學們，北五指山的鐵腿之旅。
耗子的活動表寫的是:荷蘭古道、坪頂古圳+高頂山、北五指山。備註請參加同學們自備午餐，充足飲水、以及防曬用品。炎炎周日，一下子湧進了十二位同學報名，還有外加兩位，說要到捷運劍潭站集合了才會現身的神秘嘉賓。
我一直在考慮怎麼為這篇遊記下標題，後來決定用鐵腿雙古道來起頭，看到這裡大家應該心裡有數了，慘烈氣氛已隱隱透露，我的同學卜仔班長這回沒跟上，卻一直在群組裡喊燒，報名剛開始就擔心隊伍陰盛陽衰，還怪耗子故意排在周日，直到後來阿泰加入，男女各六才揠鼓息兵。其實班長的擔心不是沒道理，因為一直以來都有人習慣爬到腿抽筋，如果隊伍裡男丁不足(既已老狼，就不屬壯丁一族了)，又是在這氣溫38的酷熱夏日之際，危險指數一路紅燈。
後來耗子也承認誤判，以為這是條軟路線，又沒想到一開始就與隊伍失散，沒有嚮導的隊伍在第一個古圳路口就錯誤的向左轉，注定往後路途坎坷，最後變成折騰了不少人的硬路線。
原計畫是來回都走荷蘭古道上北五指山，一個陰錯陽差，變成走內雙溪古道上北五指山，這一條隱藏著許多陡坡的硬路線先後搞掉幾位腿抽筋的同學，最後被迫兵分兩路，有原路走內雙溪古道下山折回的六人，另外八位則繼續前進登頂北五指山與高頂山，然後走長路漫漫的荷蘭古道下山。
週日早晨的捷運劍潭站一號出口排滿了長長的人龍，都是準備搭各路公車上山的登山隊伍，耗子昨天在群組留言要大家直接到小18站牌等車，才七點多，等車隊伍已經迤邐數十公尺，還好小18並不小，早晨為了應付登山客也頻頻發車，幾部車塞滿開走之後很快就輪到我們，同學們一起上車，八點半來到了坪頂古圳步道口。
步道口散布著上百名各路登山客，大家都設法擠在樹蔭下，太陽很大，風輕輕地吹，我們寂美班同學們也蘑菇了一陣子才出發，8:45，走入烈陽之下，明顯感覺到氣溫慢慢升高，可天空沒有預期的藍。
山風沿著河谷吹過來，走過樹蔭下尚有些許涼意，溪流淙淙，夏日蟬嘶聲響遍河谷。
概約15分鐘後來到古圳步道口，走進去，過橋後，爬一段長長的泥石階。
我們在這第一個古圳岔路口就走錯了方向，一來沒有人事先做功課，二來耗子嚮導跟神祕加冰小黑&學妹遠遠落後不見人影，我們看其他登山隊伍一律向左走，也迷迷糊糊地跟著，這一走就到了清風亭。
我在距離十來分鐘的路途上看到這條往上走的登山路徑，自己走上去探查了一下，樹枝上綁有路標，但沒有目標告示牌，隊伍停了一下子之後決定還是繼續沿古圳走，沒有耗子指引，沒人敢亂跑。
繼續走，過一條快要乾涸的溪溝。
古圳溝分三層，都是沿著山腰開鑿，一路頭頂上綠蔭蔽天，溝水潺潺奔流，縱然如此，因為悶熱無風，走起來依舊汗流浹背。
十點整我們走上了位處最高層的坪頂古圳。
沿著圳道走著走著，突然在一片視野打開了的彎道，我愕然發現。。。不對啊，不是說要去北五指山的嗎?可怎麼。。。明明五指山與風櫃嘴就在正對面的山上，我們這樣不是越走越離越遠了嗎?
鐵定是走錯方向了。
前方有人喊說清風亭到了，也罷!先上亭子吹一下風，同學們再來研究接下來該怎麼辦?
此刻我們坐在清風亭，風櫃嘴(與五指山)明明是在我們遠遠的正東方。
我們後來用楊翠的離線地圖找到了北五指山的方位，問題是要怎麼飛過去，這清風亭裡登山老手眾多，小六找到了一位識途老馬，熱心地指引出了幾條路線，說要嘛可以直行走瑪礁古道、然後遇鐵門後向右切往北五指山，但這路線很少人走，他不建議。要嘛直走到擎天崗再回頭石梯嶺與頂山(這我估計沒亮出手電筒是下不了山的)，或者往回走、接回荷蘭古道再爬上去。。。。
總共有三條路線可供考慮。
一番討論後，同學們決定先沿著圳溝往回走，要嘛找回耗子，要嘛就從我之前看到的那條登山小徑切上去，我研究了地圖，顯然這條路徑一樣可以登頂北五指山。
往回走，不能把耗子嚮導給弄丟。
果然在回程的圳道半路上遇到失蹤了快要兩個小時的耗子與小黑+學妹三人，十四位同學終於團圓，此刻上午10:39，距離在第一個古圳叉路口剛好整整一個半小時。
繼續往回走，越過溪谷後沒多久，就回到我之前上去探路的小徑，後來才知道這條山路其實就是內雙溪古道(可是為什麼路口沒有告示牌?)
山徑蜿蜒而上，不久之後卻又徐緩而下，我聽到左側河床上傳來幾個遊客的嘻笑聲，原來我們又切回溪床上了。這一段路走了十分鐘。
所以，原來只要從圳道直接走溪床往上溯也可以。
既然有清澈潭水，就忍不住想就地休息一下，經過剛剛那一番折騰，已經十一點又一刻，是該停下來補充體力了。
天氣很熱，山谷裡完全無風，只能設法躲在樹蔭下，用念力設法止住汗水不再繼續噴出，同學們貪圖這潭水旁的清涼，一坐就是半小時，沒人想要催促，大家彷彿有了默契，最好一直坐到黃昏才下山。
不知道阿泰哪裡得罪了耗子，只見耗子拿出水袋，說要阿泰幫忙揹水上山，煮茶用的，我看阿泰彎下身裝水時汗水一顆一顆從臉上滴落，只能趨前關心慰問，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
終究還是要繼續向前行，往上爬。
11:53櫻芬與虹紅率先登上石階，路過這古老的石頭厝，
烈陽下，屋前的竹篩上曬著筍乾。
接下來就是內雙溪古道一連串最折磨人的連續陡升坡了。
一路無語，只聽到自己渾重的喘息聲，汗水自額頭滲出、滑過臉頰然後滴落，滿山蟬聲嘶鳴不止，沒有半點風，手抓著繩索輔助著一步一步往上蹬，40分鐘後走到了另一處乾涸的溪床。此刻十二點半。
接著是一段更陡的山路，隊伍拖得更長，我聽不到後頭的聲音，直到一個山友超車而時，說好像已有兩名隊員決定撤退，我猜是小黑與空姐學妹吧，我於是決定在一處稍微有風的角落休息，等待大家。
天空淡淡的藍，烈日之下群山也昏然無語，只有樹林間偶爾傳來的幾記鳥鳴，我一路上坡時聽慣了的蟬嘶聲，卻突然消失無聲了。
13:45又來到了一道乾河床，從樹林縫隙往上看彷彿稜線就在上方不遠處，我猜稜線就快到了，因為已經有山風沿著河谷往下吹，我樂於坐在這裡等後面隊伍，靜靜享受著山風的吹拂。
最後這一道坡，一條長長纏繞在大樹的繩索帶著大家攀上稜線。
雖然累，笑容還是要擠一點出來的。
虹紅眼力好，在稜線旁的雜木枯枝上看上了這個可愛的小東西。
最後這幾道坡把濟美折磨得死去活來，兩腿輪流抽筋，連最後要攀上稜線的幾步之遙都痛得咬牙切齒，我們要她在一處有遮蔭的草皮上躺下來好好休息，這裡風很涼，有老大與楊翠陪著，其他人繼續走稜線，很快就登頂北五指山。
說很快其實是很慢，因為隊伍一拖再拖，直到踩上三角點都已經午後14:40了。
北五指山展望極佳，所以還是值得上來一覽四周風光，北眺基隆海岸線清晰可見，南眺台北盆地，附近周圍的七星山，擎天崗，竹篙山與石梯嶺都歷歷在目。
三角點的合照，可惜缺席了幾位同學。
在碧藍的天空下，在綠草如茵的山頭之上，淑琪家小女兒說她有想要跳躍的衝動，好吧!爸爸媽媽，阿伯們，還有兩個姊姊(今天這裡沒有阿姨)就來陪妳跳一下吧。
我趴在草皮上往上拍了幾張，按下快門的時機點卻一直都抓不準，後來讓小六操刀，一舉成功。
久久等不到濟美、楊翠與老大三人上來，耗子回頭探視後回來說他們三人決定原路下山了。阿泰一聽，怕老大獨自一人身單力薄，照顧不了兩個女同學，於是自願回頭，陪她們一起下山，確保安全。
山頂風景優美，可惜毫無遮蔭，在這樣的炎炎日頭之下，實在也沒辦法待太久。
15:15，我們決定繼續向前，走今天上午無緣的荷蘭古道下山。
不遠處的山頭野放了一群水牛，水牛們偶爾低頭吃草，偶爾抬頭側著頭往我們這邊瞄，看起來還是有威脅性，我們只敢繞道而行。
不久後接上了拉在草原之上、一條粗麻繩，特意在迷霧中為登山客指引路徑的黃明線。
因為大家都專注著沿著繩索走，不知不覺差一點就錯過了高頂山，還是櫻芬認真，喊著大家回來，在不甚明顯的高頂山三角點合照一張。
離開了草原區，接下來就是將近50分鐘彎彎曲曲、連續下坡的荷蘭古道了。
一路腳步不停，下坡、再下坡，直到16:16，從風動草農園走出了古道。
大家都累了，後面還有幾個人沒下來，耗子決定把揹上山又揹下山的紅豆湯與蒸熟番薯拿出來慰勞大家，就直接坐在路口地上一起分享，香Q軟甜的紅豆湯，咬在嘴裡，心中盪漾著幾十年不變的登山的味道。
16:42終於路過了早上無緣的荷蘭古道登山口。
快五點了，走在山的蔭影之下，感覺清涼了許多，而天空依然美麗。
櫻芬笑說我喜歡拍天空，是的，因為那是一種無拘無束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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